?还是被打为愚者的愚者?这位智者有多智,那位愚者又有多愚?怕只怕,是这智者别有用心?”林素口中的“智者”明显不是指自家主上,栾信自然就无法赞同他的观念,甚至有些火大,“你说的究竟是治世之道,还是豢养之法?倘若天下太平这么简单,吾主十余年励精图治,岂非笑柄?”
简直就是损人利己!
栾信冷笑道:“私以为,你说的还不够周全。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万一哪天愚者不想当愚者,智者还能高枕无忧?倒不如将人都弄成傻子!”
傻子肯定造反不起来。
“你那友人,简直不知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与这般友人往来亲密,林君该小心警惕才是。”这朋友真不是林素他自己?
栾信这番话并未激怒林素。
为什么这么确定?
因为林素前脚回去复命,栾信后脚提出告辞,无人阻拦,痛快答应放行了。离开那片浑浊区域,栾信觉得呼吸到的空气清新甜美。
心情畅快了没一刻钟。
回程之路便是决裂的不归路。
契卷先一步送归王庭,栾信一行人则放慢速度赶路,还要着重远离栾信的过敏源。
殊不知,沈棠这边也忐忑不宁。
栾信送回来的契卷也没心思仔细看。
顾池捡起来看了眼,评价:“败家子。”
“什么败家子?”
顾池道:“我就说栾公义那个做什么都慢的人,派出去谈这个不妥。讨价还价不仅要技巧,也要语速,豁得出脸面。他那个反应,别人骂他七八句,他刚想完第一句。”
有理由怀疑栾信被当肥羊宰了。
顾池甚至能脑补出一群人围着栾信叽叽喳喳,栾信面对敌人的漫天要价,急得额头冒汗,偏偏嘴巴说太慢,声音又小,脸皮又薄,根本不是别人的对手。还不如他来呢。
“人能平安回来就好。”
栾信出门也是为了摸敌人底细啊。
吃点亏不算什么的。
顾池掐着嗓子翻白眼,酸溜溜地道:“嗯哼,人~能~平~安~回~来~就~好~,听得臣都感动了,恨不得为主上尽忠,肝脑涂地!万一他不领情,一回来就拔剑相向呢?”
沈棠被顾池说得有些忐忑。
“这不至于,公义还是讲道理的。”
“臣现在就能为主上肝脑涂地!”
近在咫尺的不要,非要惦记远在天边的。
“……望潮,你老实说是不是也担心?”
顾池死鸭子嘴硬道:“……没有。”
沈棠拍拍手让人送来一堆等着批阅的奏折,将想要拔腿跑路的顾池拉回来:“既然没有担心,那孤的御史大夫不妨留下来,替孤分忧解难?最近批这东西手都要断了。”
某种时候非常想跟化身交换一下。
化身来干活,她出去浪。
天知道她看到两道化身的记忆,而本尊只能蹲在小小殿内办公,内心会有多抓狂!
都是她自己,凭什么化身就能逍遥?
“……臣还病着呢。”
奈何他的对手是沈棠,文武双全的BUG,两根手指就能压着他肩膀让他无法起身。
赎金自然要跟户部那边申请。
荀贞听到数字,不可思议。
“这么多?”
“也……还好?”
“好什么好!不知当家不知柴米贵,栾公义是不食人间烟火太久了?他知道他损失的这笔钱能给将士们安置多少套过冬棉衣棉被?能接济多少无家可归者度过这寒冬?”
这哪里是亏钱?
分明是刮他荀含章的心头肉!
沈棠硬着头皮:“含章先别急啊,这事儿还有内情,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两颗脑袋凑在一块儿叽里咕噜许久。
荀贞的脸色终于能看了。
“他们会这般不要脸?”
沈棠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被玩坏的君子协定还少么?
乱世就是不断拉低下限的时代。
沈棠将差事交给荀定。
荀贞这个老父亲坑谁都不能坑他儿子。
她就这么数星星盼月亮,每天耷拉着苦大仇深的脸面对比人高的奏折,终于等来栾信即将入城的好消息。沈棠精神一振:“我的公义可算回来了,他人现在到哪儿了?”
想亲自去接人。
接人的同时还能翘班松口气。
“栾尚书说一身风尘不宜面君,先行回府,待明日再来跟主上述职。”随行武将转告栾信的话,迟钝如他也嗅到一丝不寻常气味。
沈棠失望,瘪嘴:“好吧。”
幸好她做足了后手!
栾信现在是避而不见,这在她预料之中,所以提前给栾信临时宅子安插了俩熟人。
两个栾信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