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高淮欣然应允,跟着陆洲白踏进陆宅大门,而后落在门内花圃的第一眼,就看出了不对。
春日暖融,花草一天一个变化。
夫人近日还说刚找花匠修剪过的花圃又生侧枝,失了美感。
而陆洲白宅子里的花圃,已经不能用失不失美感来形容了,正杂乱地朝着野草蓬勃发展。
他微微眯眼,打量一个来回,很快收了视线。
陆洲白一心系在高淮身上,硬是没发觉家中花圃的变化,直到领着人来到花厅前,才看出不对来。
棠儿最重视花厅的布置,往日便是家中再困难,也总会想着法儿将花厅装点得精巧雅致,一尘不染,瞧着便令人舒心。
今天的花厅怎么看着脏兮兮的,像是好几天没打扫了,台阶上竟还有枯叶。
还有花厅里的花,怎么都蔫蔫的,像是几天没换了?
明知今天高大人登门,棠儿是怎么办事的?
陆洲白心头火起,却碍于高淮在场,不好发作,强行挤出一丝笑容
“高公……”
“陆大人这是在效仿古人陋室?”
高淮走进花厅,语气平淡,叫人听不出褒贬“倒是别有一番风趣。”
说完,他寻榻坐下,回头看向门口的陆洲白“陆大人愣着作甚?”
陆洲白暗松了口气,高淮没有气得拂袖离去就好。
“书舟,上茶。”
他吩咐一声,在高淮对面坐下,闲聊道“听闻今年碧涧明月收成不好?”
高淮微微点头“某也听闻了此事,不仅收成不好,口味比去年的陈茶还差了许多,可惜家中余存已经喝光了,只能换成阳羡茶。”
“高公喜欢碧涧明月?”
陆洲白精神一振“棠儿上次买的应该是陈茶。高公尝尝,若是觉得不错。思衡家中尚有余存,匀一些给高公就是。”
“那就尝尝。”
高淮笑呵呵地点头,却没应后半句话。
不多时,书舟端着茶盘进来,一脸欲言又止。但看主子眼神瞪来,还是硬着头皮奉了茶。
“高公,请。”
陆洲白举起茶盏遥敬,而后低头轻抿一口,脸色瞬变,立刻出声阻止“高公别喝!”
高淮已经喝了,只浅浅喝了一口,就放下了茶盏,他非但不怒,反而笑眯眯地问道
“原来陆大人家的碧涧明月,指的是粗茶?某多年未曾喝过这般口味了,不曾想能在陆大人这边尝到。”
“高公误会了。”
陆洲白心头微慌,急声为自己辩解
“许是棠儿专心备菜,一时疏忽,弄错了茶叶。高公不如先尝尝家中酒菜,思衡再让人去重新沏一壶,书舟!”
书舟闻言脚下却是未动,反而一脸为难地看着主子。
陆洲白立刻恼了,“愣着作甚?还不快去!”
书舟只能硬着头皮下去传话。
足足半个时辰后,菜肴终于端了上来。
高淮脸上的笑意,已经几乎看不到了。
陆洲白脸色发白,赔着笑“高公,思衡家中庖厨原是三春楼的厨子,做蒸豚很有一套,您尝尝。”
高淮夹起一小块放入口中。
嗯,果然很难吃。
这两日他已经打探清楚,这陆洲白竟应了承恩侯府的请求,欲要走他的门路,替承恩侯府世子买个官做!
昨日刚听到这消息时,他直接笑出了声。
他看在苏照棠这个救儿恩人的面子上,与陆洲白吃过几顿便饭,再亲近的关系,便也没有了。
陆洲白哪里来的脸皮,应下这种荒唐请求?
还想用正妻的恩情去讨好平妻娘家,简直无耻之尤!
可苏照棠毕竟是陆家妇。
高淮本来还担心着,苏照棠面对夫君的要求,会如何应对。
现在他明白了,夫人那句传话中的“不为难”,原来是这么个不为难法。
花厅杂乱、茶水粗劣、佳肴腥臊……借题发挥的机会如此之多,他又怎能令安排之人失望?
他猛地一摔筷子,霍然起身。
“陆大人还是先学学如何待客,再请客上门吧,告辞!”
话罢,高淮径直一挥袖,大步离开。
“高公息怒!”
陆洲白来不及尝一口饭菜,立刻起身追上去。
听着身后的挽留声,高淮脚下生风,跑得飞快。
等人追出大门,高府的马车已经走远了。
陆洲白站在马路中央,脸色难看,果断返身冲回花厅内,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蒸豚。
一股腥臊味儿霎时直冲头顶!
陆洲白立刻气得眼都红了,“竟敢把这等腥臭之物端上桌,把庖厨给我叫来!”
“不用叫了!”
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冲进花厅,指着陆洲白直接破口大骂